起初是前主唱有意組織高雄在地的電扣(Electrocore)團,邀請李龍真負責電音編曲進而成為屍體派對的原型。隨著團員更迭,最初的組團契機已不可考,經過時間淬鍊和人的努力,最終成了今天舞台上的屍體派對。
今年能受邀登上大港舞台,對團員們來說是一步一腳印踩上的里程碑。鼓手威森也說:「我是從聽大港開始接觸金屬和其他Heavy music,能在今年三月親自踏上大港的舞台可說是此生無憾了。」
Vigo:「可以透露一下今年大港登台有什麼特別的安排嗎?」
Kenny:「我們要唱新歌!」
阿克:「加精選。」
Kenny:「新歌加精選在大港直接搬出來給你們看,講出來我自己都尷尬了。」
Vigo:「這次登上大港表演之餘,哪些是你們最期待的演出呢?」
Kenny:「Infernal Chaos。」
威森:「蔡振南,血肉跟法蘭黛。」
阿克:「我還蠻專一的,只有郭書瑤。」
李龍真:「看緣分啊,我其實不管什麼都會很投入。電音聽比較多,怎麼會這樣我不是在金屬團嗎(笑)。」
Kenny:「大港有一個舞台專門在放電音的,在船上的大雄丸。」
李龍真:「沒錯,去年有國語作業簿。」
博玄:「我想看猛虎巧克力。」
屍體派對的創作理念主要是紀錄社會每天你我身邊活生生在發生的事。「觀察下來大概滑兩三個月的份量也夠做一張專輯了。」Kenny笑道,觀察生活周遭便會發現科技不斷進步,但人們卻不進反退,而這個病入膏肓的社會與當今資訊爆炸的媒體世界脫不了關係。
歌曲<被遺忘的正義>說的是有時選擇是否伸出援手只是一念之間,然而網路上充斥著見義勇為卻遭反咬的案例,即使原本少數的個案,隨著各種媒體資訊不斷傳遞而逐漸氾濫,人們漸漸變的自私,甚至在接受他人幫助時也開始動歪腦筋。
Forgotten Justice 被遺忘的正義 (live in 百樂門 12/10 2016)
他們藉著歌詞去傳達現代文明人的心病,也寫盲目跟風造成的流浪動物問題(<Stray>)、低頭族(<Walking Dead>)、匿名網路霸凌(<Rumor>)...等等。不只是希望聽眾在聽完後有相同的感慨,更希望「歌曲中的人們」聽完後能發現怎麼自己在無意中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並引起反思。
Body On The Party屍體派對 - Stray (Demo)
Walking Dead (Live in 嘉義Our Town Live House 11/11 2017)
Rumor (Live in Our Town Live House 11/11 2017)
聊到同名單曲<Body On The Party>時,Kenny提到這首歌從字面切入確實較偏向玩樂性質,內容圍繞著派對、夜生活,其實是要傳達一種道德革命的概念,仔細閱讀歌詞就會理解到歌曲中做的事都是沒有侵略性的,這是要傳達「人生可以過的很Chill,你當然能在不傷害別人的情況下過得很快樂,甚至可以盡可能去滿足自己的各種慾望」。然而上句並沒有被放在說明欄,Kenny說道:「怕有人誤會,把人生玩爛然後說是屍體派對教的,這邊要跟他們補充一下,這是道德革命但不是叫你放棄人生。」
Body On The Party (Official Music Video)
編曲部分,將金屬樂與不同風格的電音舞曲結合,對聽者來說也許會較為陌生。因為夜店DJ工作經驗合成器/吉他手李龍真接觸國外EDM居多,加入樂團後慢慢產出各種金屬與電音的混血兒。他說:「想弄得特別一點,不過比較麻煩的是沒什麼範例可以參考。聽眾一開始接觸我們的作品可能會很不習慣,因為比較少有這類的歌可以借鑑。其實我自己金屬也聽不多,所以我們作品蠻奇怪的,因為我缺乏原本的一些概念,重點還是大家要喜歡啦!」
Vigo:「最近公開的歌曲<藥物成癮>令人印象深刻,請問他背後有什麼樣的故事?」
<藥物成癮>這首歌雖然主題圍繞在較敏感的娛樂性藥物話題,然而一開始的靈感來源是安眠藥的束縛。
Kenny:「我發現每天吃習慣之後,不吃真的睡不著、超焦慮,就覺得自己像在玩藥。我覺得說,任何只要是藥商做出來、長得像藥丸類的東西盡量能不使用就不要啦;尤其他又是娛樂效果的話,就像是借情緒高利貸,後面要用極大的憂鬱償還。」
李龍真:「所以這首歌就是希望大家理性投資。」
李龍真:「曲的部分,當初收到Demo的時候,我們做電音都是先看速度,BPM200的歌其實電音找不太到,要嘛很慢不然非常快,慢的又會變得很嘻哈,所以最後只能用4/4拍那種很快很快的。」
Kenny︰「中間有段聽起來超像在電動遊樂場的,阿不然就頭文字D的配樂。」
李龍真:「希望那時候大家可以撞起來!重點是這首歌我們還沒表演過!」
Kenny:「第一次唱這首歌就獻給大港了!」
Vigo:「樂團平常有習慣的創作模式嗎?」
Kenny:「其實就是我差不多把吉他主唱編好然後給他(李龍真)加電音;啊常常回來吉他都長不一樣。」
李龍真:「我覺得這種事就是這樣,要不然一個人做就好,來來回回總是會變質,我們也就蠻隨機的。」
Kenny:「下一首歌會長怎樣也不太清楚。」
阿克:「很有驚喜感。」
博玄:「同意。」
身為高雄在地樂團,團員們珍惜當今資源之餘也感嘆台灣重金屬次文化沒落,作品內容面對市場難免得做出妥協,或跨足潮流。然而比起以前大部分表演空間包票等等要求,當今有許多展演空間為大環境付出也讓辦表演的風險降低許多,例如高雄的百樂門酒館,即使票房冷清依然是與樂團對分。回憶起資源尚未過度爆炸的那些年,面對包票的壓力,樂團往往會十二分努力的宣傳、售票,過了門檻開始回本後,賣票的熱情跟動力再度燃起,雖然有時讓玩團壓力變得比較大;而當今在許多展演空間辦活動的風險比起以前都是極低的,表演者有時賣票也變得較不積極;樂團越積極賣票,台下的觀眾也會越多。即使部分觀眾當初的購票欲望只有25%,但當每看到文宣一次就增加一點欲望,最後他們真的踏進現場,即使這氣氛一開始可能是假的,但日久成習,也就弄假成真了。
「那時候會想盡辦法增加曝光機會,甚至連高中生辦的活動也要去跟主辦社交一下。」Kenny說,甚至會直接買兩百張空白光碟燒錄自己的作品拿去新堀江發,時不時還會被不耐煩的回絕。但現在要推廣自己的音樂作品只要錄好後上傳Youtube、各大音樂平台,再分享到Facebook。在這樣病毒式的散播下,資訊都是垂手可得的。資訊大爆炸的環境下大家漸漸轉移重心,靠噱頭、包裝吸引點擊率,反而不如以前重視內容呈現。
聊到現在的音樂大環境,團員也有感音樂流行風潮的變化,樂團流行過後嘻哈再度當道。而現在有許多樂團做流行歌的Metal cover,或是將作品融合潮流元素,團員李龍真認為這些做法比起妥協更算是創新,也能成為大眾接觸金屬樂的橋樑。
Kenny:「我比較想教育大家怎麼分類。」
李龍真:「你的Infernal Chaos算是教育,我們這邊是宣傳啦!」
Kenny:「屍體派對是業務這樣,我們負責吸收那些剛入坑的,先從Core聽起再把他拉過去說:『聽聽看嘛,這也是我唱的啊!』」
李龍真:「這是一個陰謀」
Kenny:「循序漸進,沒有人一開始就吃那麼辣的。第一步能讓群眾接受的話比較好。」
李龍真:「其實也不用去分析我們啊,就是看合不合口味,這就是屍體派對的曲風。」
Vigo:「各位是如何兼顧音樂與生活的呢?」
Kenny:「把工作以外的時間全部塞在樂團就可以了,可是要犧牲很多自己的時間啊、娛樂之類的,把那些時間拿來放在樂團上基本都還夠用。」
阿克:「我覺得我蠻幸運的啦,身為刺青師時間還蠻自由的,很容易兼顧樂團。」
李龍真:「我算是蠻大量的時間都在過生活啦,我的生活都是圍繞著音樂,但可能不是全部都圍繞著屍體派對就是了,就蠻自由的。主要是降低自己的慾望,每個月開銷低就可以了,基本上是可以兼顧的。」
Kenny:「啊威森現在在當兵領國家的錢。」
李龍真:「蠻幸運的是我們樂團大家的生活方式都還可以配合,不然我覺得很多做一般工作的很難。」
Kenny:「我們是不用到捨棄樂團才活得下去,還不至於到那一步。」
Vigo:「大家平常除了音樂外有什麼休閒興趣呢?」
李龍真:「我生活過得蠻愜意的,就種種菜之類的。總之我的興趣就是退休生活,其實蠻有趣的,只是其他人比較難體會就是了。」
Kenny:「步調過慢我真的會喘不過氣。」
Kenny:「我人生超無趣的,就打打拳這樣,最近忙起來連拳都快沒得打了。」
李龍真:「所以目前的生活是沒什麼興趣就是了。」
Kenny:「如果有時間還是會想把拳打好啦,畢竟會選擇比較強烈的音樂的人本身有一部分就是想滿足攻擊的本能,在拳館裡面的話是在一種不傷感情、沒有後續問題的狀況下,合理的跟人互毆。」
李龍真:「合理的跟人家發生一點不用負責任的關係就對了(笑)。」
Kenny:「而且練習也不至於弄到真的受傷,除非意外,像我有一次肋骨被摜了一下隔天沒辦法上課,但這也不是每天都發生的所以還好。」
阿克:「我平常的興趣就是運動、跑跑步、健身、畫圖這樣,或是做模型、看妹之類的。」
阿克:「阿博玄呢?」
Kenny:「去你家(阿克)打電動。」
博玄:「對,去打電動還有吃很多東西。」
阿克:「威森據我們所知對車子很有興趣。」
Kenny:「他說他以後想變成一台車,像變形金剛那樣的。」
(威森訪談當日因為當兵缺席,其發言大多為事前留言或由團員代答。)
團員們接觸樂器的契機都十分有趣,出身恆春的Kenny是因為恆春鎮民可以憑證件入場春吶,被舞台上的閃靈迷住後決定以後也要玩一樣的重音樂,然後開始練吉他。當時國中的他正值變聲期不適合馬上學唱歌,也因為媽媽的一句:「你以後當主唱的話要先會彈吉他,寫歌會用到。」被全世界趕去彈吉他的Kenny到了十八歲成為信的學生,才終於開始主唱之路,起初只是覺得唱出人家辦不到的聲音很爽、有成就感,為了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好勝心推著他不斷往前,一路唱成了現在大家面前的Kenny。
身為團中唯一的原住民,阿克說學吉他就像成年禮一樣是生命裡必經的一道儀式。第一首歌是親戚教的<愛的羅曼史>,國中時受到X Japan影響開始跟朋友借電吉他練習,從此開啟了他的音樂生涯。而博玄起初只是個愛聽團的大學生,大二時因為給阿克刺青,沒有音樂基礎的他因緣際會下就這麼成了當時阿克的樂團貝斯手,後來Kenny邀請阿克加入屍體派對時,博玄就買一送一成為了屍體派對的貝斯手,雖然只會彈自己樂團的歌,但也這麼跟著屍體派對征戰了台灣北中南。
至於吉他/合成器手李龍真說,當年看了一部電影《NANA》,在他的心中埋下了一顆尚未爆發的樂團魂。起初因為高中班上有位會跳Breaking的女生,一起練了一陣子舞之後發現對方還會彈吉他,看一個女孩子又會頭轉又會彈吉他的,於是李龍真也去買了一把吉他,原本沒有在聽音樂的他就靠著NANA賦予的熱情在一個禮拜後超越了那個女生。後來高中玩團時,聽到Crossfaith深受吸引而跑去學DJ,結果過一陣子才發現Crossfaith是合成器,跟DJ是不一樣的。
Kenny:「你要不要跟大家說一下DJ跟合成器有什麼不一樣,不要讓人家想玩電扣的都先跑去當一輪DJ(笑)」
李龍真:「DJ主要就是放音樂的啦,排歌單來製造氣氛的起伏,一個兩個小時之類的,可是如果要做音樂,除非是嘻哈可以取樣經典來Remix,或是用唱盤做一些效果跟節奏感出來,玩樂團你就一定要會做,這兩個差很多。如果去找DJ學的話就是學怎樣放音樂,在樂團你一定要知道怎麼做出你要的聲音跟調整,要聽的東西就不一樣。」
Kenny:「所以你最初是想當合成器手而不是DJ。」
李龍真:「算是,因為好奇所以想要做那些奇怪的聲音出來,只是不小心去學了DJ,器材也買了,那時候一小時八百塊就覺得…待遇不錯喔,於是兼差一下就當DJ了。」
Kenny:「五年後才玩到團」
李龍真:「對,五年就這樣過去了。」
Vigo:「請團員們分享影響自己最深的作品。」
博玄:「Linkin Park<Meteora>,國小的時候我姐買給我的,當時聽到就覺得…太屌了!」
Kenny:「應該就是國中的時候聽Metallica和Pantera,後來聽到As I Lay Dying才開始轉型。比較大的轉折點應該是Nirvana的<In Utero>,他的情緒很直接,而且用了很多不和諧的旋律,那個時期我的情緒狀況很躁鬱,所以產生很大的共鳴,當時覺得這就是我心目中搖滾樂的樣貌。」
阿克:「影響最深的樂團應該是A Day To Remember,他們讓我很想玩這種曲風。」
李龍真:「如果就屍體派對的樂風來講的話影響最深就是Crossfaith的第一張專輯,我當時一聽就覺得:『這什麼聲音啊,太帥了吧!』也是因為他們的歌我才有興趣學這些。如果是說人生影響最大的,因為我看了一部電影叫做<NANA>,看完就是:哇,一定要玩一下樂團,然後要交一個那樣的女朋友。」
Vigo:「威森呢?」
阿克:「他會講漂浮者,我覺得啦。」
Vigo:「各位心裡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演出是甚麼呢?」
阿克:「跟While She Sleeps同台吧,是第一次站到這麼多人的舞台。」
Kenny:「他們是跟偶像同台啦,我的話最想同台的團現在也不存在了,最想的三個,兩個不存在一個太遙遠。As I Lay Dying不可能,就算可以重組主唱被限制出境也不可能來台灣,Pantera更不可能,Metallica?算了啦。」
李龍真:「我的話會覺得在恆春那次還蠻特別的,我跟威森直接Fucked up。」
Kenny:「他(李)是比較喜歡沒限制的。」
李龍真:「我比較沒差啦,只要有人要聽就還OK啦。」
Kenny:「但我覺得專業度一定要出來。因為我們是超吃音場的樂團有時候器材上如果差了還是幹嘛,我們接這個表演是做反效果,不要說對我們產生傷害,連活動品質都會被我們拉低。」
李龍真:「我們正在提升水準當中」
Kenny:「現在的core團跟金屬團其實也要慎選一下表演場地,好幾年前漂浮者有接過在金銀島購物中心,台下都是阿公阿罵在吃火鍋。」
博玄:「我們也接過畫堤。」
Kenny:「對,我們就是在那邊造成人家的困擾。」
阿克:「可是人家邀請的啊。
Kenny:「畫堤那場,威森鼓一下的時候我跟台下說:『不好意思吵你們吃飯了!」 我那天一直在跟台下講這個,不好意思接下來是最後一首歌,再忍耐一首就好了!」
李龍真:「大家都還是都盡力啦。」
Kenny:「這個真的要慎選,不然在那種音樂餐廳還是那種大家比較放鬆的地方,或是有一些商演,什麼大遠百門口那種或是校慶,Pantera來都一樣,台下看不懂你在幹嘛。」
阿克:「那邊也有很多沒聽過金屬的,看有沒有機會拉幾個入坑阿。」
Kenny:「那種情況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了。」
李龍真:「先留個底啦,搞不好因為他在高二聽到,未來就組團了。」
阿克:「很難講喔~那我們錢多器材好就去。」
Kenny:「器材有到的話錢少我都還可以接,把表演品質做出來,只要專業度做到,風評好就不用怕未來沒機會,但是如果為了一兩萬做一場爛表演,以後都接不到表演就尷尬了,目光要拉遠一點。」
Vigo:「屍體派對目前有什麼未來計畫嗎?」
Kenny:「專輯吧,一張完整的概念專輯。」
李龍真:「沒錯,讓大家在表演聽到的歌都可以在CD裡面聽到。」
Kenny:「重點是那個歌詞本啊,我要讓他們聽得懂。」
李龍真:「所以現在最大的計畫就是錄專輯。」
Kenny:「不然說真的他們在台下怎麼撞,那些歌詞也不會撞到他腦子裡啊!其實概念專輯主題都有了。」
李龍真:「一直想著要用一個專輯,但真的不太容易就是了,經費是一個很大的重點。」
Kenny:「技術上經費上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還有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製作人。」
李龍真:「希望大家多支持這樣。」
Kenny:「所以屍體派對之後出什麼周邊就請大家盡量買,我們才有錢做下一張,然後你們再買,我們才有錢做更多的周邊。希望屍體派對有人包養,可是應該不會有那種有錢神經病想把錢砸在我們身上,所以我希望看專訪的所有人來包養我們幾個。」
李龍真:「微包養。」
Kenny:「你把錢花在我們身上至少會得到商品跟作品。」
Vigo:「謝謝你們接受訪問,期待你們未來的作品也預祝表演順利。」
採訪 / Vigo
撰文 / Vigo & Rh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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